99 problems

Zoo is sad.

瘟疫年纪事2

Posted at — Feb 11, 2020

前几日一位本科学姐发了条朋友圈,说向ig举报一个账号被驳回,举报的原因是她认为这位艺术家价值观扭曲。我当时回复“她只是表达观点,从言论自由看没有问题啊。”账号是 @resistgirl.diary

学姐认为该账号把肺炎叫做武汉肺炎,并且把患者画成是丧尸,是道德观扭曲。

首先,我反对把患者丧尸,甚至偏好于称此次肺炎为2020nCoV而不是武汉肺炎。近几日读了一些传染病相关的书籍和资料,愈发感到,瘟疫是人类与致病菌的战役,感染者是受害者,而不是加害人,这与地域,与国家无关。

再者,我意识到如果这个账号不是香港人,而是什么其他国家特别如果是欧美人做的,我肯定已经出离愤怒,什么傻逼玩意。

去年和若曦聊到反林郑游行那段时间,她在剑桥的处境“似乎如果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就带着原罪。” 搞不好说什么话,对方来一句“哦,你是中国大陆人啊。”自认为算是在港澳台同胞面前做的不错的大陆人。如果遇到港澳台同学(特别是港台同胞),我会说“我是大陆人(都不是是中国人了),我尊重台湾人民的选择,尊重香港人民的选择。”

具体到省份,我是浙江人,这次浙江是除湖北省外第二大重灾区,微博上有条我非常喜欢的发言:“浙江之所以患者多,是和武汉经济联系紧密;之所以这么多患者集中在浙江(许多武汉/湖北人回国选择的目的地是浙江),是因为浙江有资源有能力做这样的事,能有这样的机会为同胞服务,我觉得这是骄傲和荣光。”

或许是出于理解中国政府损害了香港和台湾民主自由的,我能理解和包容某些香港人和台湾人对大陆政府甚至是大陆人的仇视态度。

我尊重医护人员的罢工,尊重你们选择或者不选择封关,但我想说的是:每一次巨大的灾难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是具体的人在受到痛苦、损害甚至生命的摧残。他们不是数字,也不是敌对政体的符号,他们只是普通人,是你我,希望大家停止对感染者的污名化和歧视。

转一段早上刚看到的新民周刊李修文所写的文章

“我特别觉得这次灾难中的年轻人非常可怜,比如说我认识的一个年轻人,他大年三十的晚上就已经发烧了,高度疑似。到我们这个年纪,在这座城市中,多多少少有点资源,可是年轻人不一样,他们刚到武汉没多久,20来岁,刚刚毕业,刚刚结婚,如果又是外地来武汉的人员,他们在武汉的人脉资源就更要比我们少得多,他们还没有享受这座城市给予他们的便利,就遇到了这样的灾难,很容易就乱了方寸。生了病没有办法确诊,没有办法住院,他们内心的焦虑、压力你都能感同身受,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一个大学老师,她的老公和父母都已经感染了,好像父亲已经去世了,她自己也高度疑似。在封城的情况下,她半岁的孩子谁来带?她发出的求救之声多么悲哀,已经不是救她的命,而是谁来救他们的孩子的问题了。 看见的听见的全是生离死别啊!

我很反感一种说法:“武汉按下了暂停键。”这是暂停键的问题吗?好像恢复了暂停键,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似的。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我去过汶川,我的一个巨大的感受就是:创伤将永远停留在它遭到创伤的地方,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本来确实打算写点东西,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尤其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殡葬车在前面开,一个小女孩在后面跟着喊着妈妈妈妈。看到这个视频,我就受不了了,我的心特别乱。我所在的小区比较大,有一天我还听到一个中年男子在喊妈妈,那天又下着雨,真是“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它迫近得太厉害!那天以后我的心都是乱的,也没法写作,也读不进书了。

我认识的朋友染病的越来越多,所以接到的求救也越来越多。我的同事、熟人,不管是疑似还是确诊的,我尽可能帮他们做做协调:怎么样能做上检测,怎么样才能住进医院。但是前几天还有些医院的朋友可以帮帮忙,这两天根本就不行了,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自己得病了都住不上。这真是真实的绝望。我倒没有那么矫情地说什么“写诗是可耻的”,但确实,个人生活和个人内心的一道分水岭已经产生了,所以你很难再像过去一样生活。”

大家有兴趣可以查看这个网址 https://github.com/Pratitya/wuhan2020-timeline 最后列出的普通个体的叙述,了解对于具体的人,到底在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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