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變幻時

便知時光去

吃完晚饭后出门,缘由是听《味之道》里的主播,成都人席妙雅说,成都的酒吧有个神奇的地方是,你可以在酒吧里点任何你想吃的东西吃,而成都最老的酒吧街——九眼桥,附近的卤菜都被一家“胖妈卤菜”垄断了,席妙雅曾经和朋友为了这家的卤菜进一间酒吧,点完酒后没有铺垫直接说“老板我饿了想吃点夜宵”,然后点了那家的兔腰子和兔肚,吃得大满足。

先用apple地图查,找不到,大众点评上倒是有,地址是“九眼桥丝管街1812bar门口”,豆瓣小组有个07年的帖子说“九眼桥河边,每到晚上八点,有个小摊摊就摆出来了”,今天去的时候是后面紧靠着酒吧,露天有个店面。

img

我记不住好吃的餐厅名字,可能也没法称作餐厅,独自旅行时习惯到了饭点就找附近最忙的馆子,通常都在街上,名字也都土土的,东南亚甚至是没名没号的档口,一头撞进去,用手指指隔壁桌看起来好吃的菜肴,付账买单。

刚到广东时,和朋友住在一起,要确定早饭吃什么,先是把周边十几家都尝试了一遍,最后达成共识,某家的生滚粥好吃,但肠粉一般,另一家的肠粉好吃,但粥很一般,所以隔天换着吃,吃了整整一天。两家店名都很朴实(难记),可能是叫肠来吃、X记之类的。在广东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有红枣粒的牛肉煲仔饭,叉烧烧鹅,烤乳鸽,白灼牛肉,但也很难记住是在叫什么名字的店里吃的。最夸张的一次是朋友要吃一家煲仔饭,讨论了五家店也不确定到底是哪家,最后都开始画陈设的平面图了………

一边记性很差,一边又对好吃的记忆深刻,即使没有地址到了附近也能找到餐厅。去年重游越南,到河内的第一天就去了四年前吃过超好吃的水果酸奶,那家店在大教堂附近,没有招牌,也没有英文菜单,店主不会英文,我不会越南语,但每次都能神奇地点单成功。

食物是带不走的,食物的记忆和周围的环境鲜活地生活在一起,想无名档口的海鲜捞檬,鹅肉河粉,越南法棍三明治。

挺多年前,在泰国市中心东急的饮食区,遇到个日本老爷爷,目测70岁上下,或许更老。是能看到年迈侵蚀的老,但打扮得很整齐,一个人一张桌子,吃一条鱼和一份饭。食物于我,是在我独自一人时陪伴我,给过我慰藉的。

但近些年,食物越来越重要,是在于与他人的联结。

人生最开心的事排行榜,前十中一定有一件是:吃到好吃的,惊叹一句“好好吃啊”,闭上嘴品尝食物,看到对面的朋友也眼角扬起来。

某个朋友是在我对日料的认知只有拉面、刺身和寿司时,带我第一次吃大阪烧的人,他还带我去小北,第一次在穆斯林餐厅吃羊肉串。另一个朋友曾提起,年少时某次她来我家,我给她做了好吃的蔬菜粥(难以置信…)。弟弟曾经夸我做的凉拌皮蛋豆腐好吃(在家唯一做过的菜…)

我爸最以为傲的一道拿手菜是牛肉面,做法倒是很简单,菜场现买的牛肉切块,放高压锅里炖煮,另外一锅下手擀的面或者面皮,最后烫点蔬菜,淋上汤头。这次过年回家,发现,每次我回来的第一天的第一顿,一定是我爸做的牛肉面。

似乎有研究说,每个人的味觉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味觉随着时间、经历都会有所变化,我是深有体会,自己的舌头、饮食习惯和年少时的差异。中学时期,早饭都是一碗白粥,我不喜欢腌渍菜,所以妈妈每天早上都会先炒个蔬菜或者蛋。而最近好多个月一尘不变的的早餐食谱是一片烤吐司、一杯牛奶、一根香蕉。还有是,第一次到广州去银记喝粥,觉得好好吃好好吃,后来在佛山吃了几个月,返广州同一家店同一样粥,吃了两口就走了…

味蕾的变化就如同人本身的变化,没法控制它不变,也预料不到它怎么变,但回忆啊,能让人明白过去是怎样的,什么是重要的。

去年夏天让弟弟来广东找我玩,带他吃了不少自己喜欢的食物,过年回家偶尔提起当时的事,很多我都忘了,他却都还记得,抱怨说“你怎么都不记得了”。我说“对你是特别的经历,对我是日常啊。”但还挺开心的,要尽力给在乎的人创造美好的回忆。

吃得开心是很幸运的能力吧,提着一袋兔肚和兔腰子回家的我,自然是很开心的。